為了尋找第二第三師團，馮曉明所屬的中隊這幾天每天都要在天不亮的時候就出發，飛行了半天之後回來加完油，匆匆吃完了午飯後就又要出發，直到太陽就要落山的時候才回到機場。

這樣的日子過下來不到三天全中隊的人都瘦了一大圈，飛了更仔細的搜索日軍，飛行員們在飛行時把飛行高度從八百米降到了五百、甚至是三百米，不少飛行員都感慨，等到把日軍找到他們都可以改行開偵查機了。

尋找了一會，一旁的羅甘又開始啰嗦起來：“頭，依我看，這小日本根本就不在這裏，除非他們能變成地上的螞蟻，否則這麽些天來就算他們能長上翅膀我們也早就把他們找出來了！難不成他們還能游過來不成！”

“嗯！”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羅甘剛說完，馮曉明的身體就猛的一震，臉色迅速就變了顏色，失聲道：“羅甘，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怎麽了？”耳麥裏傳來了羅甘透著奇怪的聲音，“長官，我是說小鬼子怎麽都找不著，不會是游泳過來吧。”

“對頭，就是游泳！”馮曉明高聲叫了起來，聲音中帶著一股興奮，“羅甘，馬上改變航向跟我來。”說完，他一擺操縱桿，整架野馬戰機猛的一震，機頭也是一轉，隨即猶如離弦之箭般突然向上一竄朝著天空沖了上去。

幾十秒鐘過後，馮曉明的耳麥裏傳來了羅甘的聲音，“長官，我們要去哪裏？”

“海邊！”回答羅甘的只有一句幹脆回答。

就在馮曉明調轉機頭向東飛去的時候，在遠離南平兩百多裏地的一個小村莊裏，白崇禧也正在一條田間的小路上散步，只是和一般人散步時的悠閑不同，他的眉頭上卻不時露出一絲憂慮之色。

作為已經戎馬生涯數十載的老行伍，白崇禧有著與之相匹配的經驗。雖然他從未指揮過一支實力如此強大的部隊，但並不意味著他不會使用他，自從接掌了第七集團軍在福建的所有部隊和物資以來，白崇禧越是了解這支部隊的底蘊就越是吃驚。

他發現自己在來之前雖然已經充分擡高了這支部隊的實力，可是當他親自了解後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支部隊的實力。除了兩百多架飛機外，柏井然的四百軍還有一支包含了兩百多門重炮的重炮旅，還有一支神秘的防化營，這個防化營裝備的毒氣彈足以在半個小時之內就將南平城內所有人畜都全部滅絕。

有人或許會說，四百軍實力變強這是好事啊，白崇禧為什麽還要愁眉苦臉的呢？其實白崇禧的憂愁也是有原因的，他很清楚雖然現在他手握福建戰場上十數萬大軍的軍權，但是在他的背後卻有著無數雙眼睛在看著他。五戰區的李宗仁，廣東的蘇瑞，他們的目光全都盯著自己，因為這場戰事是他們合作以來的第一場戰事，同時也是蘇瑞對自己的考驗，如果自己不能在這場考試中交出令他滿意的答案，雖然也不能說以後自己就沒有機會帶兵，但他在蘇瑞心中的形象也必然大打折扣，也會影響到今後自己在這個集體裏的地位。所以這場仗他不但一定要贏，而且還要贏得漂亮。

可現在的問題是，現在日本人南下的兩個師團到現在還不見蹤影。敵情不明，這種情況對於無論是古今還是中外的兵家都是大忌。敵情不明這也就意味著白崇禧沒有辦法對戰場局勢做出部署和調整，這也意味著自己只能被動而疲勞的應付著日軍接下來的攻勢，這種情況對於任何一名合格的指揮官來說都是不允許的，為了這事，白崇禧已經好幾天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身後響起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柏井然的聲音從後邊響起：“白長官，您怎麽到這裏來了，可是讓我一通好找啊。”

白崇禧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笑道：“怎麽？找我這個老頭子有什麽事情嗎？是不是前方有什麽消息傳來了？”

柏井然輕嘆了一聲道：“白長官，就在剛才，我們駐浙江等地的情報站都傳來消息，這些日子並沒有大規模的日軍經過，無論是公路還是鐵路都和平常一模一樣並沒有什麽異常。”

“唔！”白崇禧臉上一絲憂色一閃而過，但並沒有瞞過柏井然的眼睛，他不禁又說道：“白長官，現在我們可以肯定的是日軍的兩個師團一定是躲在了某個秘密角落，他們正等待著我們犯錯誤，然後再把我們狠狠的咬上一口。”

白崇禧打斷了柏井然的話：“那你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繼續搜索和等待嗎？”

柏井然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這也是職部所困惑的，這幾天空軍已經把福建境內所有的地方都偵查了個遍，甚至還深入浙江境內偵查，可結果依然是毫無蹤跡，再結合軍情局傳來的消息，我們已經可以確定，日本人的第二第三師團確實不在浙江境內。可是讓我始終想不明白的是，兩個師團可是有著近六萬的人馬啊，這可不是六萬只螞蟻，他們怎麽可能完全消失不見了呢？”柏井然的聲音裏充滿了困惑和不解。

白崇禧沈默了良久隨後才緩緩說道：“柏軍長，剛才我一直在思索，我們之所以找不到這兩個師團，是不是一直以來我們都選錯了偵查的方向呢？”

“長官您是說……”

白崇禧神情凝重的說道：“自從我們得到了情報，日本人的第二第三師團都在奉天上了火車後，一直以來，我們都下意識的以為日本人肯定是從陸路入關，華北進入華中然後再入福建的。可是我們所有人都忘了一件事……日本人還有一支強大的……”

說到這裏，柏井然的臉色也突然變了，他和白崇禧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一字一句的說道：“海軍！”

白崇禧長嘆道：“是啊，我們所有人都忘了，日本人除了陸軍以外，他們還有一支強大的海軍啊！”

柏井然的原本黝黑的臉色此刻已經漲得有些發紫，他有些懊惱的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後立刻喊了起來：“長官，我們馬上派出飛機去尋找！一定要找到他們！”

“來不及了！”白崇禧的臉上充滿了懊惱之色，他苦笑道：“大海不比陸地，雖然我不精通海戰，但也知道大海茫茫，要尋找一支艦隊談何容易。況且我們福建省瀕臨大海，無論是泉州、福田還是廈門都有足夠的地方讓日本人登錄，日本人占據了海上優勢，他們想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登錄都行，主動權掌握在他們的手裏，而我們只能等到他們發起攻擊後才能被動的應付，這樣一來我們實在是太吃虧了。而且如果我估計得不錯的話，那支載著兩個師團的日本艦隊現在應該已經隨時準備在某個港口登錄了吧。”

“混蛋！”柏井然的手上因為太過用力而青筋暴漲，臉上也露出了懊惱之色。沒有一支強大的海軍始終是華夏軍隊的短板，雖然華夏擁有漫長的海岸線，可自己家卻沒有一支與之匹配的強大的海軍，自從甲午海戰之後，華夏就再也沒有一支艦隊能保衛自己領海安全的艦隊了。“有海無防”這句話已經伴隨了華夏半個世紀，知道現在依舊沒有改變。

“對了。”這時，白崇禧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情，對柏井然道：“柏軍長，我聽說忠信去年在廣州組建了一支艦隊，這支艦隊裏還有幾艘驅逐艦，是這樣嗎？”

柏井然苦笑著點點頭：“確實如此，不過白長官要是想讓這支艦隊來幫忙的話恐怕還不行。蘇長官可是把這支艦隊看成了心肝寶貝，他早就說了，這支艦隊就是我們的種子，他還要靠這支艦隊來擴建我們自己的海軍呢。再說，日本人如果真的派出運兵船運載兩個師團的話，他們的護航兵力肯定雄厚得可怕，想要憑借區區幾艘驅逐艦來阻止他們無異於癡人說夢。”

“唉……”

白崇禧也是長嘆了一聲就不說話了，此時的他空有滿腹的謀略，可當敵人以絕對實力壓過來時，他依舊感到自己沒有多少還手之力。不過，白崇禧終究不比常人，束手待斃可不是他的風格，想了想，他毅然說道：“柏軍長，你馬上傳我命令，然空二師的空三團立即派出不少於兩個中隊的兵力，對從福清到廈門一帶的沿海區域進行不間斷巡邏，如有發現日軍艦隊的立即上報！”

“是！”

柏井然答應了一聲，心中卻一片黯然。這樣的搜索在他看來雖然用處不是很大，但也算是聊勝於無吧。

正在柏井然正準備離去的時候，不遠處一名軍官正匆匆跑了過來。白崇禧定眼一看，認出他正是指揮部的一名參謀，看到他淩亂的步伐和緊張的神情，頓時心中一緊，難道出什麽大事了嗎？

果不其然，這名參謀又跑了幾步後便氣喘籲籲的喊道：“白長官，前方空中偵查來報，他們在媽祖島附近發現了日本人的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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